研究生與本科生不同：本科生是學習繼承前人的知識，為走向社會打牢基礎；研究生是創(chuàng)造知識，將更多的時間用于獨立科研。研究生在導師指導下完成學位論文，國內外皆是如此。

   長期以來，研究生與導師的關系更像是師徒關系，沿襲的是一對一機制。一對一的好處在于，導師對學生的個別指導落到實處。處好了，師生可以成為忘年交。

   隨著時代發(fā)展，由統(tǒng)一考試招生到保送、推免，“申請—考核”制招生帶來一系列新問題，師徒制也開始暴露出弊端。

   因關乎個人利益，導師間為了招生名額爭得不可開交；個別導師因招生人數過多指導不到位便采取“放羊式”培養(yǎng)，而一些年輕導師拿到項目卻苦于招不到學生；師生相處不和諧，中途換導師成為難題；師生沖突他人無法介入調和；師生矛盾激化導致學生不能畢業(yè)等。

   師生雙向選擇的自主權加大了，相互關系也由此改變。比如，招生時雙向選擇確定的導師，學生入學前后可以放導師的鴿子，造成導師利益受損。期中考核淘汰走過場，延期畢業(yè)導致畢業(yè)前師生矛盾集中爆發(fā)。在矛盾不可調和的情形下，要么導師“開除” 學生，要么學生肄業(yè)走人，沒有轉圜退出機制。

   師徒制還會導致導師間各自單干，只顧自己的“一畝三分地”，搞小圈子，缺乏大視野和集中力量攻關解決重大科學問題的格局。這種情況下，內卷成為必然，從而不利于學科整合，影響科研做大做強及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。

   師徒一對一的機制已不適應新時代的研究生培養(yǎng)，需要進行改革。是否有利于培養(yǎng)人才，應該是制度改革的唯一出發(fā)點，實行學科導師組制可以嘗試解決這一問題。

   科學研究是一項艱苦細致的探索性創(chuàng)新活動，也是一項高智商的工作，需要具有共同興趣、理想，志同道合的一群人來完成。研究生與導師是命運共同體，為了彼此的利益應該相互合作。

   現(xiàn)在的科研與以往不同，培養(yǎng)模式也應與時俱進。學科變得更廣泛，信息爆炸性呈現(xiàn)，新技術新方法層出不窮，一個人的聰明才智遠遠不能適應科學的發(fā)展。在科學發(fā)展的今天，學科內部的整合顯得愈發(fā)重要。單打獨斗式的科研已經過時，合作共贏的時代已經到來。導師之間應該更好地相互學習交流，這有利于年輕導師的快速成長。一些學校博士生指導小組和碩士生指導小組的做法值得提倡。

   現(xiàn)在的師生關系早已不是傳統(tǒng)的“一日為師終身為父”了。因此，師生之間的角色應重新審視。將一對一的師徒制改為導師組制更有利于社會進步和科學發(fā)展。導師的能力和資源有限，指導研究生需要實驗室和大型設備，小農封閉式的自給自足科研意識已經過時。大成果需要團隊，需要合作配合。學科交叉、方法通用、申報項目和獎項，都需要開放式合作才能完成。師父帶徒弟的研究生培養(yǎng)模式應該由一對一變?yōu)橐粚Χ�、多對一和多對多，這樣更有利于學科整合，發(fā)揮團隊力量，減少不必要的矛盾和內耗，提升人才培養(yǎng)質量。尤其在研究生階段性考核時，導師組的作用就顯得十分重要。與其遇到問題時讓導師一個人頭疼，不如來個學科組“會診”，利用團隊互補優(yōu)勢將問題消滅在萌芽狀態(tài)。

   入學時可以按方向招生，暫不確定導師。待學生與導師組接觸熟悉后再確定導師，給師生雙方一個彼此了解、相互磨合的機會，這樣再確定導師時就容易相處，不會出現(xiàn)重大矛盾。導師組聯(lián)合指導也可發(fā)揮學科優(yōu)勢，使學生受益更多。畢竟不同的導師思維方式、研究問題的思路及個人經歷、特長有所不同。

   實行學科導師組制的關鍵在于導師之間能否合作順暢、關系和諧，最重要的還是人的整合。要看學科帶頭人能否為了學科發(fā)展凝聚人心、出以公心，公平公正地對待組內每位導師，正確處理好工作和利益的分配關系。現(xiàn)行的考核體制似乎與此相悖，更多鼓勵的是個人主義而非集體主義。若導師間不能和諧相處，導師組制也會形同虛設。

   相應的量化考核政策需要協(xié)調配套正確的導向，才能保證導師組制的實施。應摒棄個人英雄主義，提倡合作共贏，明確導師與組的關系和各自責權利。如文章第一作者與合作者的貢獻認定涉及導師間利益分配，碩士生畢業(yè)前的小論文發(fā)表涉及導師項目驗收，組內研究生生活補助標準可否統(tǒng)一以及組會制促成團隊形成的措施等。理想化的導師組制應該是整合學科、凝練方向，目標一致、分工協(xié)作，人盡其才、和諧相處，命運相關、榮辱與共。導師組不但具有良好的學術氛圍，而且應是具有人文關懷氣息的團隊。

   導師組制并非完全廢除導師制。導師組在學科方向、研究生招生、開題、中期考核、畢業(yè)論文質量把關等重要環(huán)節(jié)上發(fā)揮作用，而不是弱化導師的指導權。最終是將學科導師與集體的優(yōu)勢最大化，讓導師和學生在學科組的環(huán)境下更好成長。

   由于校情差異，985、211大學實行導師組制可行性大，在一般地方高�？赡懿淮笮械猛�。另外，文理科特點也有所不同，尤其是那種更多依賴個人天分的學科，在改革時不能盲目搞一刀切。■

（作者系華南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）